韩张【Debris】1~10全文总结

【Memory】No.1初遇 番外1

【The future】番外2(已补档汤不热和weibo)

【情侣酒店】番外3

Debris1

墙上的指针慢悠悠滑到了11:30的位置。韩文清收拾好自己的课桌,拿了两本习题册离开了教室。教学楼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部分住读学生早已在10点钟晚自习结束便回到了寝室。他拎着那几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穿过走廊,径直走向了高二(1)班的教室。如他所预想的那样,等待他的人靠在教室外的走廊栏杆上,手里摊着一本巴朗3500在上面勾勾画画。察觉到有人走来,他抬起了头。

“走吧。”张新杰合上单词书,把铅笔夹在他刚刚阅读的那一面上。韩文清简单地“嗯”了一声,看他把书放回书包。

他们并肩离开了教学楼,却没有回到寝室。

“学校下通知了。”张新杰突然说,彼时他们正如往常一般在健身器材区完成例行项目要。闻言韩文清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拉动器材上缀着负重轮的钢线。

“去哪里?”

“暂时准备去小教室。”

“小教室有课。”

“我已经查询好了一周内所有时段的课程安排。”

“打游击?”

“暂时只能这样。”

“需要我帮忙的话……”

“暂时不用。”

“好。”

他们沉默地继续各自的训练项目。张新杰的训练强度没有韩文清高,因而完成得也比韩文清早。结束后他走到韩文清身边,看他做最后一组举重项目。

韩文清一声不吭地将哑铃缓缓举高过头顶,因为肌肉紧绷用力而皱着眉头。他维持着双臂伸直的动作停留了几秒,又很慢很慢地将哑铃放下,然后就地活动了一下微微酸胀的臂膀。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注意学校钟楼上的时钟,以免自己占用太长时间——张新杰要在十二点前准时上床。

他的时间把控得非常好,甚至还略微提前一些完成。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跟早在等候一旁的张新杰一同回到宿舍楼。

十一点五十分,他们在张新杰的寝室门口停下。

“晚安。”韩文清说。

“晚安。”张新杰说。

然后韩文清等他关上寝室的门,转身反着来时的方向继续行进一段距离,回到自己的寝室。等他完成了睡前一系列准备工作之后,他爬到床上,架起小桌板,拧亮LED的台灯,然后把习题册摊开在桌子上。他的手机界面上有一条新的短信,屏幕显示是十一点五十八分发来的。

张:早点睡。

他滑动屏幕阅读了这条讯息,简单地回了一句——

韩:明天见

Debris 2

几乎全R高的人都知道韩文清和张新杰关系好,非常好,好到几乎是可以打其中一个人的电话找另一个人的程度。但是几乎所有人在知道他们关系好的那一刻都是一副“WTF”的表情。

确实,这两人实在没有什么交集——大概他们超乎寻常好得惊人的关系就是他们最明显的交集了。

“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有好事者问过他们这个问题,而韩张异口同声的回答更是让人大跌眼镜——

“哦,他理科/文科成绩好,问题认识的。”

有没有搞错!你们两自己就是文科/理科一霸好吗!

“所以我去问的是理科/文科的题啊。”

有理有据竟然无法反驳呢。

 

然而这并不能解释为何他们关系如此之好——好到简直不能阻止好事者遐想连篇。

你问我非好事者怎么想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

R高奇葩榜排名第七的“楚女王”淡定地翻开巴朗3500:“你喜欢他吧。”

韩文清沉默了一会儿。

“很明显?”

“就差你举个牌子说‘he is mine’了。”

楚云秀轻描淡写地甩出这一句话,把手边的SAT习题册隔着桌子推了过去:“帮个忙,看下第10题。”

韩文清把题册拖过来,从手中古诗鉴赏的最后一面中抽出一张叠起来的草稿纸开始计算那道题。楚云秀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看他,突然问道:

“新杰知道吗?”

韩文清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运算。

“我不清楚。”

“你还真是放心。R高优秀的人那么多,你不怕哪个姑娘把人抢走了?”

“选D,过程我写上去了。”

韩文清把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连着习题册推过去,又捡起了古诗鉴赏。

“新杰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他说,把诗词翻过一面。

“他要是真喜欢……随他去吧。”

楚云秀正在研究他的运算过程,闻言笑了起来。

“哎呦是真爱……我都禁不住要为你鼓掌了。”她把过程抄到习题册上,转了转笔杆,“答案正确,幸好学校没有文理实验班,不然你们两得打起来。”

韩文清头也不抬:“新杰很快要转出国党。”

“啊?”楚云秀挑挑眉,“完了,这是即将异地的节奏。这个故事好虐我不听我不听……老韩你别这样看我我没带钱包……”

韩文清压根没理她,自顾自地开始收拾书包。

“诶你这就走啦?”

韩文清指了指她身后:“时间到了。”

楚云秀回头,看到张新杰站在图书馆门外,抱着一沓卷子的手点了点左手腕。

“好吧。”楚云秀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你加油。必要的时候哥们可以帮你助攻。”

“助攻就免了,你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得改改。”韩文清把书包甩到肩膀上,“走了。”

 

“刚刚那是?”

“楚云秀,我们班同学。”

“那个出国党吗?难怪以前没见过。”

“她人挺不错的,你们以后大概有很多交流机会。”

Debris 3

如同大多数出国党一样,转为出国党的张新杰也没能逃过被撤走本班桌子的厄运。“出国党不允许回班”是R高众多变态传统的其中一个,理由是会扰乱高考党的进度。然而这位前理科榜首在被撤桌子之后连着两个星期跑到办公室去借数理化老师的教学课件,风吹雨淋雷打不动搞得三位老师喜极而泣泪流满面,联名上书要求允许他们心爱的尖子生继续回来听课,逼得班导迫于压力不得不又把他的桌子搬了回去。

算了,学生有好学之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但是脚踏两只船是个技术活,饶是张新杰这样的尖子生也没能从头踏到尾。在坚持完高二上学期之后,他不得不将全部重心转移到应付出国党考试上,就此退出了教学楼这一片江湖,与其他出国党一起彻底转战图书馆自习。

而对于韩文清而言,那时他所面对的变化,只是每晚十一点半去了另一个地址等人而已。他依然会提着各种复习资料准时出现在张新杰面前,然后两人再一起去健身器材区完成例行项目。有时候天降大雨,他们会在走廊上看着茫茫雨幕聊天,卡准时间再回到宿舍楼。

“我下周五走。”

“什么时候回来?”

“周一吧。”

“目标多少?”

“2100以上。”

“嗯,考到了我请客。”

“等月底你们调考结束再说吧。”

“行。”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他们都不是十分健谈的人,因而聊天内容也不多。更多的时间他们只是一同面对这或磅礴或秀美的雨幕享受短暂的沉默。

是的,享受。沉默对于他们而言似乎从来不代表尴尬或者难堪。早在他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无声”就已经成为他们最好的交流方式。

被大雨疯狂洗礼的钟楼依旧尽职尽责地将指针挪向了它应有的位置。

“书。”张新杰拉开书包拉链,简单地蹦出一个字。

韩文清把习题本放进他书包里,然后理所当然地拿过了他手中的雨伞。他将黑色长柄伞撑起,揽住对方的肩膀。

“往里靠点。”

Debris 4

自从图书馆关闭之后,一干被赶出根据地的出国党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垂死挣扎了大半个月,终于还是迫于压力纷纷离开了学校——抱团学习虽好,但没有稳定学习的地方却是万万不能的。

张新杰倒是没有组团学习的习惯。他时间表卡得精准又自觉不需要人监督,底子也好问题不多——有问题也优先翻书找答案而不是直接去问人——相比较而言他才是团队里经常被抓住问题的那一个。

“不回来了?”

韩文清靠在宿管办公室外的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

“看情况。”张新杰把退宿舍所用的一堆证件资料整理好放回文件袋,拉直了行李箱上的拉杆。然后他扶了扶眼镜,抬头上下打量韩文清一眼,偏过头说:“走吧。”

“你笑什么。”韩文清皱皱眉跟上去。

“看到你刚刚那个表情,想到一个单词。”

“什么?”

“ambition。”

韩文清的英语水平没有张新杰高,但基础词汇他还是认识的:“理由?”

“谐音‘俺必胜’,云秀说干脆翻译成‘酷炫狂拽屌’”他解释道,“出国党中的一个梗。”

韩文清不轻不重地拍了他后脑一下。

“学傻了你。”

他们一直走到校园门口。

“注意安全。”

“别去打架。”

韩文清睨了他一眼。

“你以为谁都……”

“你我的第一次碰面就是在街头群架里,你说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张新杰把行李塞进出租车后备箱,回头一本正经,“第一次印象可是很重要的。”

他拉开后座门坐进去,正准备关门却被韩文清一把拦住了。对方脸色黑得要命,大手一抓撑在门边俯下身子,活像是黑社会来讨命的。他凑到他耳边低低地威胁起来,倒也真不负校“黑面神”的名头——

“打赌不能停。”

“必须的。”张新杰面不改色,“你还欠我一顿。”

 

那天晚上,韩文清依然在晚十一点半走向健身器材区,一如既往地完成他的例行项目。他所感受到的是如往常一般的沉默和无声——可那并不是他所习惯和享受的沉默与无声。

晚十一点五十分,他回到寝室,架起小桌板开始做一套复习题。他的手机在十一点五十八的时候亮起,是新短信。

张:早点睡。

韩文清不自觉地微笑了一下,尽管这表情由他那惯常于严肃模样的面部肌肉表现出的只是略带僵硬的嘴角微挑。他滑动手机上的绿色方块,回了简短的两个字。

韩:晚安

Debris 5

圣诞节的时候学校办了系列活动周,于是一堆离校数月的出国党终于能借着这个机会又溜达回来跟着高考党一起群魔乱舞。平时在讲台上威严无比的老学究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揣着好大一只袜子窜到各个班给学生发糖。韩文清胳膊上挂着纪检部的红袖章,看着满学校牛鬼蛇神一个头两个大。在意识到在校门口乱晃的那个移动圣诞树是由校长扮演之后,他给纪检部所有成员群发了一条短信。

纪检部部长:除打架偷窃闹酒疯等严重事故,其余酌情处理。

“简直是自带quotation mark的赦令。”张新杰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晚自习估计要取消了。”

“逃不掉的,晚自习时间是大礼堂的系列节目。”韩文清睨他一眼,难得有些揶揄,“你竟然也有不记得学校计划的时候。”

“脱产那么久了,不记得也正常。”张新杰倒是很淡定,顺手递给韩文清一颗巧克力。

“学校门口领的。”

对上韩文清略带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总要有点节日气氛。”

韩文清对着那颗心形巧克力挑挑眉,剥开了糖纸。正当他把那小小的黑色物品塞入口中时,不知是谁的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短信提醒音。

“失陪一下。”张新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你待会要走吗?”

韩文清头也不抬:“书包扔这吧,我等你回来。”

“麻烦了。”

结果人一去就去了近30分钟,回来的时候面色平静一个字都没提。

韩文清问:“怎么了?”

张新杰说:“见了个人。”

韩文清“哦”了一声,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张新杰明摆着不想多说,他也就不问。

“巧克力味道偏苦。”

“百分之九十八的,是比较苦。”张新杰随口接道,“不过比其他巧克力健康些。”

韩文清纳闷地展开糖纸看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是百分之九十八的?”

张新杰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看向韩文清手中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金箔锡纸。

“哦,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我比较熟。”他耸耸肩,很诚恳的样子,“国内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纯度的巧克力很少。”

韩文清挑挑眉,没有说话。他把书包甩到肩膀上,褪下了袖章。

“你有什么计划么?”他问张新杰。

“协助纪检部部长。”张新杰扶了下眼镜,“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了。”

纪检部部长用哭笑不得的眼神看着他。

“喂,怪我啊?”韩文清回想了一下匆匆扫过的节目list,“你有什么想参加的活动吗?”

本以为要耗费一整个活动日来维持纪律,他并没有仔细去阅读活动部公布的圣诞节活动项目表。以往类似活动张新杰倒是会仔仔细细阅读列表,然后精挑细选列出最值得去的活动TOP10,可今次这位军师以为自己要坐在纪检部office呆一整个下午加晚上,显然也并没有开开小差出去溜达的意愿——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大厅里有很多水族箱。”一段沉默后张新杰迟疑着开口,言语间是少有的不确定。

“你想去捞金鱼吗?”

 

然而金鱼并没有捞成。张新杰不会养,韩文清懒得养。

“还是别去祸害小动物了。”韩文清面无表情实则无奈地定下了结论。他和张新杰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天,提议——

“要不我们找个空教室刷题吧?”

到底是谁读书读傻了。张新杰仁慈地没有拎出旧事重提,反而干脆利落地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本巴朗微积分。他拍了拍厚重的书脊,坦然而理所当然地对上韩文清“你丫早想好了吧”的目光。

“老规矩,输的人请客。”

Debris 6

圣诞节过后的一周,楚云秀神秘兮兮地敲了韩文清的QQ号。

风城烟雨:新杰被人告白了你造吗?

韩文清扫一眼留言,简单打入三个字。

大漠孤烟:不知道。

他翻开习题册开始写一道冗长的简答题,直到写完才想起来又刷新了一下QQ。

风城烟雨:反应这么冷淡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乎我意料

风城烟雨:诶老韩你不打算问了吗?

风城烟雨:走点心啊老韩就冲这态度难怪没人跟你告白

小丫头片子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编排的。韩文清无奈地回一句:“在做题。”又引来对方一串“你又不是张新杰玩什么做题不开小差的把戏啊”的轰炸。

大漠孤烟:你们出国党闲着没事干么?

风城烟雨:我的话,最近是比较闲。

风城烟雨:等等重点是你啊你怎么把话题岔开了?

大漠孤烟:他答应了么?

风城烟雨:没啊……天啦撸原来你真的不知道?

大漠孤烟:哦,那不就结了。

韩文清发完这一条就关闭了QQ。他看着桌面上摊开的历史模拟题,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近来与张新杰的对话。

近乎毫无蛛丝马迹。

他自知不是一个足够细致的人,但凡牵扯到“张新杰”他却是几乎本能地将一切都自动放大了去看。很多细节点旁人看不出问题,他却是能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比如圣诞节的那颗巧克力。

想到这里他又打开了QQ,果然看到楚云秀已经连续炸了他数条。他往上翻了翻,没看到有用信息,就又发了一条过去。

大漠孤烟:你知道理由么?

风城烟雨:诶?好像是说学习阶段暂时不想考虑吧。应该还说了些别的,估计是拒绝得挺彻底。你不知道那妹子心塞了好久拉着几个朋友去喝了一夜的啤酒……

这理由……还真像他。

韩文清放下手机,开始做下一套题。

果然还是以后再说吧。


Debris 7

R高那一年的出国党群叫“黄金一代”,有调侃夸大之意,却也多多少少名副其实。那一届的R高学子个个屌炸天际,高分刷得一个接一个简直层出不穷,饶是张新杰这种手里赛一赛二均破2200的人也没能仅凭成绩讨得丝毫好处。申请季之前他卡着时间将赛一刷上了2300,接着卡着时间提交了EAED的申请。他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按部就班,几乎是算准了每一个时间点而精确前行。他似乎是算得太准了,就算在同年ivy血流成河的情况下也依然成功获得了自己Dream School所抛来的橄榄枝。如同黄金一代的其中那几个佼佼者一样,他的申请经历被后辈出国党奉为步向成功的经典案例。而当人们提起这些天之骄子时,他们理所当然地用“疯子”“鬼才”甚至“怪胎”做其形容词。

可韩文清却明白,这“理所当然”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

因为在申请季之前,他接到过张新杰的一个电话。

 

作为一个学生,张新杰的作息规律得简直不正常。但是申请季之前他给韩文清打的那个电话,是在凌晨3点。

韩文清一看到电话就觉得不对劲,而接通电话后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则立刻被验证。话筒那边的人明显严重不在状态,沉默了一会儿一句形同废话的“你现在有时间吗”让韩文清的精神绷紧到了极点。

“你现在在哪里?”他直截了当地问。

“……家里。”

“出什么事了?”

“……睡不着。”

韩文清皱着眉顿觉不妙。在对方匆匆咬出“抱歉”两字时粗暴地打断了他。

“等一下,别挂电话。”

他匆匆翻下床走到阳台上,回身拉上了阳台的门。

“有什么就说,别挂电话。”

话筒那边的人沉默许久,只有灵敏话筒捕捉到的几次深呼吸气音从千里之外遥遥传来。

韩文清没有催他。他耐心地握着手机贴到耳边,仰起头看挂在学校钟楼顶上的新月。

如此静谧,如此安心。陪伴他的只有夜风中隐隐的花香,与叹息似的虫鸣

他所等待的声音也同叹息一般。

“我……”

似呢喃,似自语,是哭笑不得自嘲绝望般的平静。

“我压力有点大。”

像决堤的洪水,从小声而压抑的抽泣,到困兽失控般的嘶哑叫喊。那是黯淡无光的荒野,是枯草丛生一望无际。路是硬生生走出来的,野心越大,路越难走。

而徒步者并不知道前方会不会有一个终点。

彷徨,孤寂,徘徊。独行的寂寞足够逼疯这条路上的所有人。


好在他并不是独行。

韩文清想。他听那一头传来的声响,从绝望地嘶吼到无声的哽咽。

“新杰……听我说——别挂电话”

在那一头只剩下渐渐平缓的气音后,他道。他开始说一些自己的近况,每说一段就停下一会儿。如果那一头没有回音,他便耐心地再叫一次他的名字。

从更深露重到黎明微光,他在阳台上站了一整夜。

 

“天亮了。”他说,听到那边轻轻的一声嗤笑。

“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不会干傻事。”那边的人认真地承诺道。他几乎可以由那一本正经的声音想象出他坚决而隐忍的面庞。

一如往昔。

“去睡觉,今天就当给自己放了一个假。”韩文清说,“快睡。”

“对不起我……”

“去睡。”

他强硬地堵回他的话,蛮横而近乎不讲理。

“我可不是为谁都熬夜的。”

那边瞬时没了声音,几乎连呼吸声都停止。

“好吧。”他终于听到这两个字,因而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早安。”

他关掉因为通话一整晚而滚烫的手机,回寝室匆匆洗了一把冷水脸。然后他抓起书包,直接去了食堂。

他确实不会为谁都做到如此地步。

Debris 8

出国党的结果拿的比高考党早好几个月,报考EAED的更是早了近大半年——比如张新杰。

“我接下来准备自学C语言。”他对韩文清说,“虽然可能会转专业,不过学点计算机总没坏处。”

“你真是闲不下来。”韩文清很无奈,“想来体会一把高考党的题海战术么?”

“申请之前我题可没少刷。”张新杰摇摇头,“不过你有题不会的话可以给我看看。”

韩文清斜睨他一眼:“想一出是一出。”

张新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举起右手握成拳头,直直伸了过去。

“看你的了,韩。”他平静地扭头看他,“等你。”

韩文清笑笑,以手握拳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必须的。”

Debris 9

然而高考前的那大半年韩文清忙得要死要活,恨不得每天睡在教室里。他和张新杰之间几乎断了一切联系。虽然对方依旧会每晚给他发诸如“早点睡。”之类的短信,而他却往往连回复的时间都没有。临近六月的高压之下他变得十分暴躁,彻夜失眠并且越来越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他开始故意不回复张新杰的短信,甚至掐掉了对方的电话而不做任何解释。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连续挂了张新杰的两个电话之后,对方闷声不哈地直接杀回了学校,还正正挑在晚晚自习结束之后的十一点四十五。

“老韩。”同样留守教室的张佳乐捅了捅他,心有戚戚焉的样子。

“怎么了?”他不耐烦地推开对方的手,“别挡我题目。”

“不是那啥……你是不是跟张新杰吵架了……”

“说什么呢你……你怎么来了?”

张新杰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室门外,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出来。”

韩文清阴晴不定地跟他对视一会儿,刷地推开了桌子。张佳乐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跳,几乎以为他下一刻就要开始动手打人。但韩文清只是抓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秒不带犹豫地跟着张新杰出了教室门。

“哎哟我靠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张新杰还会发火……”

韩文清也没见过张新杰发火。这人的情绪一向控制得很好,难得有失控的时候——似乎唯二的两次失控都让他撞上了,也不知该不该觉得荣幸。

韩文清自知理亏,但他还是处在暴躁的浪尖上,并拉不下脸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谁知张新杰把他带到空无一人的操场角落,干脆利落地甩了外套。

“来,打一架。”他轻描淡写地说。

韩文清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你不打我我就揍你,自己挑。”

张新杰活动了一下腕关节,骨头摩擦移动发出咔擦一声脆响。

韩文清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张新杰你……操!”

张新杰收回拳头甩了甩,声音四平八稳。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

说完他又是一掌劈来,韩文清迅速格挡下这一招,愤怒地盯着他。

然后一拳招呼了过去。

他自小就是一路打上来的年级小混混,直到进了高中才稍稍收敛。说起来他和张新杰的第一次碰面还是在刚进高中时的一次街头混战里——虽然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竟然是同一所学校同一年级的文/理第一名。

他是野路子出身,比不得张新杰这种从青少年班毕业的练家子,又顾忌着不能下狠手,没几下就被对方掀翻在草坪上。

“张新杰你来真的?!”

压着他的人一手卡在他后颈上,闻言手下力气竟又狠了几分。

“不服气起来接着打。”张新杰居高临下地甩出一句,“发泄完了就给我平静下来好好搞。”

他确实是真的在发火,而且毫不掩饰自己发火的原因。韩文清听完他这句话,猛一翻身反卡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了上去。

Debris 10

直到高考结束出成绩之前,韩文清都没再跟张新杰联系。那次见面之后张新杰没再给韩文清发过睡前短信,只在高考前夕给他发了短短的“加油”两个字。出分日韩文清输入自己的编号一遍遍刷新着网页,突然又想到张新杰。

半年前的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境?

某一秒的刷新之后页面突然开始延缓。韩文清打了个机灵,眼睛胡乱地扫向变化了的页面——

他脱力般地向后倒去,看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出神。他突然笑了一下,一把捞过电脑旁的手机。

“恭喜。”

显然是早早就等在话机的另一端,号码拨出去才响了第一声就被接起。韩文清故作严肃地反驳他:“我还什么都没说。”

“查分网页刚出结果不过五分钟你就把电话打过来了。”话筒那头的人悠哉悠哉地戳穿他,“不会是什么坏结果吧……还是说你需要我配合着震惊一下?”

“震惊就免了,谈点别的。”韩文清靠在椅子上,翻开了手边被改的面目全非的手稿。

“张新杰同学,我有话问你。”

“The answer is yes.”

韩文清一头黑线:“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他又看了眼那被勾勾画画改了无数次的稿子:“就算是文科生写这玩意也不容易的。”

“哦,原来你还写了演讲稿?”对方拖长了音恍然大悟,“我本来想说强吻这一招已经够烂了,没想到你手里还有更烂的。”

“靠张新杰你……”韩文清哭笑不得地咒骂一声,又压低了嗓音恶狠狠地反驳回去,“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转变印象。”

“是吗。”对方不置可否地咬出两个字,突然话锋一转“不如你让阿姨帮我开下门?”

一记炸弹扔出去还不够,还在继续煽风点火:“觉得讲稿浪费了的话,可以当面给我再念一遍。”

韩文清挑了挑眉站到百叶窗边,正看到电话那头的人抬起头冲他耸了耸肩。

“等着,我去给你开门。”他握着手机匆匆下楼,打开了房门。他许久不见的那个人在门后挂断了手机,歪头看了看他。

他大步走过去把人拽进屋子,反手动作迅速地锁上了门。

“别得意。”他凑到他耳边低低威胁道,“我爹妈不在家。”

“很好。”张新杰面不改色,“我可以放开了给你的稿子挑挑刺。”

说得跟真的一样。

韩文清仔细地观察了他一会儿,哼了一声:“你耳朵红了。”

“正常生理反应。”

“是吗。”韩文清欺近一步,将人死死困在墙角,“可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呼出的热气,咫尺的距离。心跳声被无限放大,血液不可抑止地烧上面颊。

张新杰叹了口气,微踮起脚去抱韩文清的脖颈。4cm的差距被完美地弥补,而他凑到他耳边轻声地呢喃。

“I am waiting for a kiss.”

——END——

本来是楚苏本【花样年华】的姐妹篇,然而后期发现时间并不能很好对上所以…………let it go…………

顺打个小小的广告……明天CP16.5 【花样年华】在D22摊位有部分本子,D1D2都有,全职专区欢迎去玩!(虽然我人并不在…………_(:з」∠)_

祝大家玩得愉快~

评论(6)
热度(201)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