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韩张】part 5

 【【高能预警】】

角色便当有(although 不是主角)



【part5】

今天是被拘留的第三天。

夏仔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头顶上那一扇小小的窗户,猜测着外头的风雨变幻——或许根本没有什么风雨,不然要他来做什么。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将脸颊贴在监禁室的松软枕头上。这也太舒服了,一日三餐,纯棉被褥,下城区人一辈子都想象不来的美妙生活。他叹息一声,打定主意要分出一部分这笔买卖拿到的钱给自己和小妹买一套相同的被褥——买一套就够了,这么舒服的被褥一定很贵,而他还需要用剩下的钱给小妹换来一线光明。外头有人快步走来,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摩擦声。他一咕噜爬起来,看向牢门的双眼充满渴望——崭新的未来在他跨越这道门后开启序章,而他只需熬过这最后的数分数秒——


            “处理干净,不要留把柄。”

            为首的警员如此吩咐他的两个下属,将针头从尸体上拔了下来。他将打空的注射器用毛巾小心地包裹起来,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竹姐?我这边完事了。嗯,嗯,您放心。”

            他挂了电话,嫌恶地睨了一眼那再没用处的东西——目呲欲裂,饱含冤屈怨怒而死不瞑目。可那又怎样,左右不过个用过即扔的道具罢了。

            他随手指了指床上还带着那可怜人余温的被褥:“这破烂垃圾丢出去,晦气。”

 

            当天本该趋于乏善可陈的新闻头条出乎意料地令人耳目一新——那偷窃了豪车撞死了流浪汉又自首的无名小卒因毒瘾发作死在牢房里,倒是给大众又续了新一日茶余饭后的谈资。韩文清捏着刚整理好的一沓报告,在那份报纸前忍了又忍,还是一甩手把那倒霉玩意砸到了墙上。

            “谁敢耍脾气我就弄死谁。现在,全员待命。”

            他撂下这句话,狠狠关上了别动组的门。有新入的组员没见过这架势,吓得声音都抖了:“老大这是……要罢工?”

            秦牧云冷笑一声,和白言飞对了个眼色。两人不约而同地打开电脑,默不作声地研究起了要怎么不留痕迹地黑进法医科的电脑;季冷和颜悦色地拍了拍那位组员的肩膀,给他递了一块巧克力:“放松,这事没完呢。”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也拿了块巧克力,懒洋洋地窝进了办公椅。他用一种谈论好天气的语调轻松地笑了笑:“不过我估计尸体是见不着了,希望我们不需要砍了法医科所有人。”

            

            “下城区”的街道从来没有干净过:日积月累的垃圾堆滋养了横行霸道的老鼠蟑螂,无人修缮的坑洼街道流淌着污水与泛着彩光的油渍。这里没有“危楼”的概念——除非它们下一秒真的轰然倒塌,惊起一蓬叫人见怪不怪的尘埃。狭小的筒子楼过道里偶尔站着几个骨瘦嶙峋的当地人,撩着无力的眼皮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行过的人——或许他们中的哪一个有些待宰的价值呢?

            张新杰就是那种看上去很适合被宰的对象。第三次被人拦住的时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微微退了半步。

            “我来找人。”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票子递给为首的那个,“行个方便?”

            然而这几个似乎没那么好打发。那人接过钱,上下打量他一番,不怀好意地嗤笑了一声。

            “我们这……”他慢条斯理地环顾一周,又死死地盯住了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有三个人呢。”

            年轻人似乎非常上道,将手再次伸进了口袋。

            “行行好。”“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轻声说,装了消音器的枪端得稳稳当当,“我不太想处理尸体。”

            

            韩文清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不足四平的房间堪称家徒四壁, 很难想象曾经有一对兄妹在这里艰难地相依为命——不过他们大概都不会回来了。

            “来晚了。”他心想。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吞没了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眩晕。枕头下压着一本日记,而这破破烂烂的小本子可能是他在下城区错综复杂的狭隘巷道里转了一个多小时后的唯一收获。他缓缓坐在平板床上,翻开那本仿佛垃圾桶里捡来的劣质纸制品。书写人的字迹稚幼却认真,一笔一划像是歪歪扭扭学步的鸭子——

            “今天赵老哥他们又在偷货扎,还要我扎,我不扎。扎了要买货,我还有小妹要顾,多快活都不能扎。”

            “下大雨了,货拿不到。但是张在,他是好人,每次他当班给我留好多饭。”

            “小妹说她想看,我不晓得怎么给她看。”

            “赵老哥死了,偷货被抓了。幸好他死了,小妹安全了。”

            一连几面都是这样简短模糊的句子,还有叫人不知所云的数字和暗语。韩文清往后翻了几面,一张手写的纸条于翻动间滑落了下来。他捡起来,将上头记载的地址拍照发给了季冷。

            “枪直接找郑局领,不要走正常流程报备。注意安全,现场可能有武装毒贩。”

            他又看回那本子,发现那张纸条正好夹在日记的最后一面。这一次上面只有两行简单易懂的句子,却是说不出的沉重分量—— 

            “张说眼睛能换,他不会骗我。”

            “小妹,你能看见哥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人不知道“自己”能堕落到什么地步。

            白言飞忍着恶心,将周遭环境录下来发给季冷。当镜头转到罐子里泡着的一对儿眼球的时候,他的手指一抖,录像瞬间中断了。

            “我想吐。”他面如纸色地说,“让队长骂我孬种都行。”

            秦牧云的状态跟他差不多。他的眼睛牢牢黏在台式电脑上,正在强迫自己心无旁骛地黑进去——他旁边就摆着一台焚尸炉,里头还留了一滩未清理的余灰。

            “器官剥离人体后不能保存太久,提货的人应该很快就到。”密码终于被破译,他立刻将所有资料远程传输到韩文清的终端 ,“好消息,交接地点不在这里。队长,怎么办?”

            韩文清:“地址发过来,你们俩先回来。”

            季冷正在头晕脑胀地研究他带回来的日记本,闻言头都没抬一下:“走前炸了它。”

            白言飞干笑了两声:“乐意之至。”

            “等下。”秦牧云突然出声,“有新消息提醒。”

            “卧槽?幸好还没撤。”白言飞瞪大眼睛,“队长,咱破了这个再炸。”

            韩文清把玩着那张写了地址的纸条没吭声。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太顺利了。

            “你查出什么了吗?”他问季冷。

            “能有什么。这人的字实在太丑了。”季冷喝了口咖啡,用力揉了揉眉心,“不过有件事挺奇怪……根据日记记载,这个夏仔最多涉及毒品运输,还是个随时可当炮灰的无名小卒,为什么他会有一张写着地下人体交易据点的纸条?而且你看这字迹,这不是他写的,但是很新啊——比最后一次日记更新留的字迹要新太多了。”

            韩文清皱紧眉头。他心里本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此时听季冷一提却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联系牧云!让他们立刻撤离!”

            季冷被他吓了一跳,却也马上照做。然而不过前后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那边传来的却已是显示无法连接的忙音。有反应快的组员扑到电脑前开始搜索相关区域的即时监控,几秒钟后却愣在了屏幕前——

            浓烟烈焰毫无预警地映入眼帘,街上的行人无声地尖叫。季冷疯狂地拨打他们的终端,答复他的却只是一次又一次令人绝望的忙音。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啜泣,可再没有人放什么“老大都没发脾气你哭什么哭。”一类的浑话。 韩文清面无表情地盯着显示屏,下意识地将纸条揉成一团。他的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而他毫无知觉。

 

            他最珍视的部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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